崔月远远就看到,窟主今日脸se不太好。
他人坐在飞雁窟的石头椅子上一动不动,四周落了不少栖息的鸟,看来人维持这个沉思的模样是有些时候了。
崔月步步踏来,鸟阵阵惊飞,阵阵驱到了远处。
鸣沙这才抬起头来,看向崔月。
他回过神:“你来了?”
崔月步履一顿,又笑了。
鸣沙看他:“笑什么?”
崔月道:“窟主不说话,我还以为是认错了人。”
他能认错谁?他把自己认成了唯我。鸣沙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,却是板着脸,什么也没说。
安静了半晌,他又冷哼道:“今天他让我去了千重关,当着我的面给刀茯苓指派了任务,你猜是什么?”
崔月摇头,又问:“他找到回魂草线索了?”
鸣沙道:“他要刀茯苓找一个人,焰云庄的夜鼠子。”
鸣沙恨道:“那不知是那里面的谁供出的角se,但总觉得与烈百溪有关。我猜老狐狸也许料到了什么,就怕烈百溪被人截胡,所以自己还留了一手,间接找了个替代的!”
崔月稍有些惊讶:“夜鼠子?此人行为不端,做的都是偷j0狗的事。奈何足够机灵,功夫不错,焰云庄烈老鬼明面把他逐出师门,暗地里派他为自己做事,套取别门派的机密。”
他又沉y道:“逐出师门那次,是他为烈老鬼向个赖皮子大户讨债,夜鼠子明要无能,便直接潜入人家中,把其家里所有金银珠宝偷了个jg光。这事天衣无缝,结果大户以为是看门的窜通贼子,把看门的活活打si。”
他说着又叹气:“这看门的妻子也带着几个孩子投河自尽,几日后幼子和nv人的尸t才浮起来,凄惨可怖。本来当地百姓早见惯了穷苦人家惨事,岂料太平镇有个一根筋的县太爷路遇此处,见此场面,非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不可,这才牵扯出背后的元凶。此事在江湖也掀起了浪头,烈老鬼这才不得不做点赶出师门的表面功夫。”
鸣沙听了半天,只问:“那这夜鼠子与烈百溪关系如何?”
崔月道:“这个无从得知。但那夜鼠子是个狡猾的,烈百溪······生x单纯热忱,到是与他相反。”
鸣沙看着他,低声道:“那你便问他一问。”
崔月一听,小心往四周看了看,又向前一步,低声道:“夫人让我们救他时,可说了他的身份?”
鸣沙摇头:“娘只说了,那是她故人之子,要我们放他一条生路。但我问娘老狐狸身子如何,她却也说不上来······可现在所看,他要找回魂草,不是为了活命,还能为了什么?”
鸣沙沉思片刻,又问:“唯我可去看过监狱里那两人?”
提起那两人,崔月神se一凛,又小心道:“没有。”
鸣沙轻蔑道:“哼,他与娘许久不见,连这小小一件事也不肯面对了。”
崔月却皱眉:“窟主,那穆融肖十六当真可信?那两人能暗中找上我,不仅知道令狐翡在找回魂草,还知道你娘的事,我看背后一定有人指点,不容易对付。可你竟然同意他们所求,冒险安排进百骨窟就罢了······还让他们与我在令狐唯我和其他人面前演这出戏。他们一旦倒戈,后果不堪设想。你不便现身,都让我来与他们交谈,可这俩烫手山芋未必听从我,我怕······会出岔子。”
鸣沙却昂首道:“当然不可信。那又如何?”
崔月见他像是意气用事,犹疑道:“这······”
鸣沙道:“这百骨窟里里外外都不可信的,你以为刀茯苓乌梢叶,所用之人都被他们所信吗,都没有反咬一口的可能吗?这百骨窟的棋子,都是走一步算一步,这里的棋子,哪个不是会咬人,没准还会吃人呢。”
他说着,又冷笑道:“我不也是我爹的棋子,就是会咬人,他不是还用着?这两人满肚子坏水也无妨,现在找上我们是好事,总好过找上别人。要是来的是个看着可信的,我还不知怎么应付呢!”
他说着,不知为何,不合时宜地想起今天所见的“不知怎么对付”的人,面se一阵红一阵青,有些难看。
鸣沙好不容易回过神来,低声骂道:“破事实在太多!算了,你记得好好保住那两人x命就行。”
崔月察言观se,问道:“窟主?”
鸣沙隐忍地想了一会,开口道:“你帮我告诉唯我,让他管好······”
他话到一半,戛然而止。与崔月对视片刻,实在难以启齿。
“算了!”
四处的鸟被惊得一阵sao动,又很快沉下,信步寻食,无事发生。
崔月不敢再问,只多看了几眼,也许能看出点什么。可鸣沙憋着火气僵坐,看着地面,摆出了一副绝对问不得的样子。
处理完一大堆事,天se已晚。
这飞雁窟鸣沙本就不ai来,白日里尚且还幽静。一到了夜里,他便浑身不舒服,有时总能闻到点恶心的血腥味,或者脚下踩着烂软,像是有谁的血r0u在哪里腐坏。
有时候再暗一些,好似还能看见有人在暗处躺着,一身的伤溃烂,留着眼泪看着自己。
鸣沙不得不赶紧走了。
这地方曾经是令狐翡与别的nv人鬼混,现在换成唯我和悬五鬼混,平日刀茯苓高兴,还胆大妄为用来摆酒设宴。
酒林r0u池,沆瀣一气。八年前那件事之后,他也渐渐常来与这些人玩乐。不知为何,他独自在此地便恶心,可人热闹了又偏偏要赴邀。
一花天酒地起来,脚踩着这小片遭人厌恶的平地,与一帮恶混子吃喝p赌尽情撒野。能与此b肩的快活之处,只有烟花地。
此番无忧无虑,叫呼x1血脉里的滞涩之处都被大流冲碎,畅快无b,还叫他觉得自己分明什么也不怕——这发生过的一堆子破事,也不过是跨过去的一片烂泥,他要回头如何拿捏,都由自己说的算。
甚至连悬五是什么东西,他都忘得一g二净。
有一次走在路上,发觉远处有人盯着自己看,自己也对那人看了半天,走近了才想起是悬五。人没给好脸se,去玩乐一通,又不记得那日的遇见了。
可日子久了,这gu子逍遥畅快又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,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发臭发黑。
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种日子有些乏味,后来就连shang时,都觉得曾经享受过的那种嚣张放肆的舒畅,全堵塞成一块石头,卡在胃里肠里,叫人恶心。
初时新鲜,后来贪欢,过早地疯狂放纵,渐渐又感不到什么快活。
像是和自己这gu倦意做抵抗,有段日子他越恶心越是要做,直到有一次做完,他竟然大吐一通,从那以后是碰也不想再碰。
只是这百骨窟里的吃喝玩乐倒是习惯了去,毕竟青楼不想玩了,而这百骨窟也没什么可玩乐的。
今日他心烦,本该也去喝个痛快。可等回到角墟的石室,他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走错了地方,一肚子气没处发。
人对着这石室g瞪眼,想起悬五今日明目张胆的威胁,又气不打一处。
自己是去还是不去?去了便明摆着被玩弄,不去······这一箩筐破事就已经让人头疼,难道还要撞上个悬五?
此人一无是处,难道真治不了?
他在这石室里四处踱步,突然想到什么,四处翻找起来。
百骨窟这卧室里要什么多余的纸笔?只是小时候娘让他们两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