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乾笑几声,强装轻松的语调说:「哎呀,不过那都过去了啦,好汉不提当年勇欸。」
郡凯在她身上感受到冲突,她散发出的感觉有种割裂般的转变,他不知道刚才的话题让她想到什麽,但他知道他不该深入探究。
他轻笑几声,附和着含糊过去了。
他们剪完药锭,学长又派给他们做预包的工作,药局有和牙科诊所配合,拔完智齿的病人会到药局领药。
「你们胃药八颗装一袋,ao跟nsaid也是。」学长把药罐子和药袋交给他们。
「好。」
这次他们没有闲聊,认真数着药品的数量以免调剂失误,做完牙科预包之後,时间也到了中午。
郡凯边走向休息室边问:「你中午要吃什麽?」
「不知道欸,附近没什麽好吃的。」绍臻脱下白袍,她没有交通工具,药局周遭也没有步行可到的餐厅,「可能吃便利商店吧?」
「好啊,一起去。」郡凯同样褪下白袍,仔细地摺好後,放在椅子上。
绍臻把白袍随手叠在椅子上,看见他摺得那样整齐,心里有点不好意思,也把白袍整得工整些。
「你很常买便利商店吗?」郡凯问。
「我在学校都吃超商。」绍臻瞥了他一眼,「我是没车的困兽。」
他们一起走出药局,步行到便利商店的时间约两分钟,绍臻很快选好主食,这麽热的天必须吃凉面的,她拿起一盒凉面,又走到饮料柜前。
郡凯很少买便利商店,他看她选了凉面,也跟着拿了同款,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後头。
「你想喝什麽?」
「还在考虑。」
郡凯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,她的目光停在茶饮区,「我记得你平常都喝零卡可乐。」
绍臻诧异地转头抬眼,他注意到她的动作,也转过头,垂眸看她。
突然的对视令她退了一步,她惊喜的情绪里还r0u杂许多心思,她不想深究那些情绪,哑了哑口,问:「你怎麽知道?」
郡凯笑了笑,眼睛眯眯的,看起来有点得意。
「我现在已经不喝可乐了,我的胃不好。」她看向冰箱,说:「可能喝个红茶吧。」
「好啊。」郡凯打开冰箱,取了两罐无糖红茶,「,当时自己已经处理了一些课题,本想在ig上纪录自己的故事,写了一大段也发出去了,过了一小时,又害怕自己成为笑柄或者攻击的对象,於是很快撤下贴文。
没想到他有看见。
「欸我发完一个小时就撤掉了耶,结果你有看到喔哈哈哈。」绍臻大笑几声,企图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尴尬与害怕。
传递情绪的方式只有声音,郡凯无法从表情判断她现在的状态,这次听见她的笑声後他并没有松懈,想起和他说话的人可是那个能将重郁掩盖得像没事的绍臻,他必须更加细腻地观察她的反应。
「对啊,我那时候蛮讶异的,感觉你不像是会被霸凌的人。」
绍臻浅浅一笑,笑里夹带浅浅的讽刺,她知道他的意思,也许是他的语气认真真挚,所以讽刺的情绪没有以往的浓烈,她现在觉得更多的是可悲。
「什麽意思?」她装傻,她想看他怎麽说。
「就——你长得漂漂亮亮的……」郡凯有些嘴软,声音越说越小了。
绍臻大笑几声,她的情绪很复杂,但他的夸奖还是给了她好的感受,她放下戒心,收起即将出鞘的刀刃,或许,她不会有需要反击的时刻。
「我就是被霸凌之後才变这样的。」她笑了笑:「我的容貌焦虑蛮严重的。」
「唔……所以你出门才会都化妆吗?」郡凯轻声询问。
「对啊,但我的素颜竟然被你看见了!」绍臻是笑着说的,但仍然难掩她激动的情绪。
「啊。」郡凯一怔,飞速思考着应该如何回应,「还好吧,我觉得没有差很多呀。」
「没有差很多吗?没有差很多的意思就是还是有差吧!」果然刀子收得太早了。绍臻的语速飞快:「还是你是直男,看不出来有没有化妆?」
「肯定是有差的啊,有化妆跟没化妆还是看得出来啊。」好凶好凶,有猫咪炸毛了。郡凯小心翼翼地回答:「有画没画散发的气质不一样。」
她咄咄b人:「怎样不一样。」
「有化的时候b较漂亮,感觉b较难接近,b较有距离感;没化妆的时候b较邻家nv孩。」郡凯从本来的躺姿坐起来,他绞尽脑汁地挑选合适的用词,以前考学测写作文时都没现在认真。
「h…」听见他的回答,绍臻的气焰消退不少。
郡凯紧张得很,但语气还是和缓地说:「你太担心了啦,真的,你不用焦虑这个。」
「好呗。」她又回复成轻松愉快的语气,开玩笑说:「看来我不用把你灭口了哈哈。」
「什麽啦,因为我看到你的素颜吗?」郡凯捏了一把冷汗,听起来他已经顺利「活下来」了。他问:「如鹃或王妙妙她们没看过你素颜吗?」
「没有耶,我在r市都是每天完妆後出门的。」她笑了笑说:「连t育课也是哦。」
「哇……」
郡凯其实真的没有觉得她化妆与否有那麽大的影响,不否认完妆後的她更加漂亮,但他觉得素颜的她更加亲切,若是她是素颜去上课,他很有可能会去与她攀谈。
「你太努力了吧——」他说:「这样不累吗?」
「累啊哈哈哈哈。」绍臻笑了几声,「但是累总b焦虑害怕好吧?」
郡凯知道nv生或多或少有容貌焦虑,但他不明白为什麽相貌如她的nv生还会这麽焦虑,他不急不慢地说:「男生好像b较少容貌焦虑,我还蛮好奇为什麽你会这麽焦虑的。」
「因为我之前被霸凌啊。」绍臻躺在床上,说着她曾经在谘商室里说过的话:「我从国二开始被霸凌的,她们会攻击我的外表,青春期我脸上有长痘痘跟泛红,她们会笑我皮肤很差;我的眼睛很大,她们会说我在瞪她们。我上厕所完洗手照镜子,她们会在後面yyan怪气说我ai漂亮。」
绍臻停顿一会儿,她想要理x且平静地说出这些,并不想打开那个装着情绪的盒子。
「还有我妈吧,从小她就嫌我胖,说我额头高啊、没鼻梁啊,唉,其实谘商之後发现很多问题都是原生家庭的问题,我谘商後也有跟我妈说过这些,但——」她的话戛然而止,她紧抿着唇,难以启齿。
郡凯等了片刻等不到下文,他还一度以为是自己断线了,然而他又可以听见她似有似无的呼x1声。他不想给她压力,心里话是难以说出口的,他再清楚不过了。
绍臻深深叹息,把情绪控制在爆发之前,像在做实验时控制气压,她已经很得心应手,缓了缓气息,她继续说道:「我觉得挺可悲的吧,我告诉她说的那些话对我有什麽影响,结果她回我她说的是事实。」
语毕,她轻轻笑了,不知道是在自嘲,抑或是被气笑了,又或者,两者皆是。
「嗯……」郡凯低沉地应了一声。
「觉得太沉重了吗哈哈哈。」绍臻笑出声,她习惯x地藉由笑声来稀释气氛里的沉重,在她生活经验里,太少人可以承受她说的这些,没有人喜欢负面情绪。
「没有。」郡凯说:「我在听你说。」
他的嗓音低沉,放轻了音调显得声音更有磁x,她还不敢确定他就是那个能够让她放心倾吐的对象,但她正在渐渐相信。
「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