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野来送饭了。”王润平正给一辆大众洗车,抬眼看到他道。
听到声音,晏桦回头才发现江野站在门口。
“进来啊,站门口干嘛?”晏桦不解道。
张文明也见状离开。
江野这才抬腿向里走去,不满道:“我都来好半天了,你都没发现。”
晏桦仔细看着手中的图纸说:“我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跟别人说话,所以才没注意不到我。”江野放下食盒,顺手拿起晏桦的水杯喝了一口。
“路上是不是很热?”晏桦瞥了一眼江野头上的细汗。
“是啊,特别热,外面都有三十九度了,我都要被晒化了。结果你还没发现我。”江野又转回话题继续控诉道。
晏桦不理会他的小作小闹,眼睛还看着图纸,“哪有这么夸张?还三十九度。”
“不信你摸,我都要中暑了。”
听到中暑两字,晏桦才放下图纸,认真地看向江野,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和脸颊说:“是很热。”
“是啊,我中午还炸了茄盒,胳膊都被烫出泡了,结果你都没看到我,一直在跟别人说话。”
晏桦抬起江野胳膊,小臂处确实被热油烫了个黄豆大的包。抬腿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管烫伤膏。
“这么热的天,还炸什么茄盒。”晏桦小心地将药膏抹在起泡处,还不忘叮嘱道:“你这几天烫伤的地方别沾水。”
江野眼尾垂下委屈得说:“是你昨天晚上说要吃的,现在还怪我。”
“没怪你,我什么时候说的?”晏桦完全不记得。
“昨天晚上睡觉前,和我聊天的时候。”
晏桦擦好药膏,拧开一旁的水龙头洗手,“我就当时随口一说。”
“那你现在还想吃吗?”江野也凑过来洗手。
见他过来,晏桦将水龙头调小了一些,避免水溅到他的烫伤处。
“你做都做了,我肯定要吃啊。”晏桦拿过擦手巾擦干手上的水渍道。
江野则眼巴巴地朝他摊开掌心,晏桦知道他这少爷脾气又犯了,在他手上糊弄地擦了两下。
“行了,进来吃饭。”晏桦提着饭盒走到办公室,这里是店里唯一有空调的地方。
他进去打开空调,“歇会,下午等凉快了再回去。”
江野高中一直都是走读,午休可以回家,机械厂家属楼离学校比较远,因此只能选择就近的店里休息。
为此晏桦还在办公室给他支了一张午休的小床。
说是办公室,俨然已经快成为江野另一个书房了,里面除了店里的账本采购单,摆的都是江野各种竞赛资料辅导书。
“早上熬的绿豆汤,放冰箱冰了的,你尝尝。”江野取出保温桶的绿豆汤,不锈钢外还冒着沁人的凉气。
只有江野放假,晏桦的伙食才会得到改善。平常江野都在学校食堂吃,他一个人忙起来就随便对付两口。
“你吃了吗?”晏桦喝了一口绿豆汤,满足的喟叹一声,只觉身体的暑气被驱散了不少。
江野坐在对面专注地看着晏桦吃饭,眉眼弯弯笑着说:“在家吃了。”
“尝一尝小少爷亲手炸的茄盒。”晏桦夹起一块,江野期待地等着评价。
“怎么样?”
“好吃。”晏桦竖起大拇指夸赞。
就算不好吃,他也得说好吃啊,手臂都起泡了,他一句不好吃至少得让江野怄半天气。
况且真的很好吃,外酥里嫩。
“你什么时候学的?我记得我没教过你炸茄盒啊。”
江野咬了一口晏桦递过来的茄盒,得意地求表扬,“你去年过年炸过一次。我当时在旁边看就记住了。”
“怎么这么聪明?”晏桦挑了些江野爱听的话夸道。
江野喜欢听晏桦夸他,像一只求主人表扬的乖狗。
“对了,桥哥,对面光瑞汽修店明天要开张。”
江野从口袋里掏出叠好的传单递过去,“路上给我的。”
晏桦瞅了一眼传单,新店开张,免费洗车。
“开吧。”晏桦无所谓。
他强任他强,清风拂山岗。他横任他横,明月照大江。
凭着免费洗车的噱头,桥江路被堵的水泄不通,胖子在门口嘀嘀咕咕:“我们要修的车都开不进来,刚才还给我打电话呢,问是不是学生开学,不然怎么这么堵。”
陆十九则皱眉地看着对面新店,担心影响到自家生意。
王润平也不岔道:“我看他也就开张几天热闹。”
“你没看他的gg牌,说南江的高端汽修,不就是说我们低端嘛?”
“那店老板都没咱家老板高,我都担心他跳起来打老板膝盖。”
几名员工凑在门口,看着对面新开张的生意。
晏桦没凑这个热闹,待在里面继续翻着账本。
江野靠在他身上,也凑着脑袋看过去。
表面在看账本,其实是在看人。
晏桦嫌弃热,动了动胳膊,“别贴在我身上。”
“我把风扇对着你吹就不热了。”江野摆了摆立式风扇的位置,“这样就不热了。”
“那有椅子,自己去坐着,别缠着我。”晏桦指了指。
“不。”
江野就是不愿意走开,晏桦也拿他没办法。
门外人声鼎沸,一片艳阳天。屋内的一方小天地安静了然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苦涩的汽油味。
晏桦卧在躺椅上,手中的书页被风扇吹起,江野搬了个小板凳,枕在他腿上,睫毛轻颤,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。
晏桦单手翻着书页,另一只手穿过江野的发隙,抚摸他的额头,时不时将视线从书中挪开,分一两眼给身旁的人。
这样的日子,他们已经相依为命走过很多年。
确实如王润平所言,对面雷声大,雨点小。
相比较新开的汽修店,顾客还是更愿意选择桥江这种知根知底的老熟人。
王润平忙着手里的活幸灾乐祸说:“别看对面装修好,还不是一辆车没有。”
晏桦站在门口,和对面的徐老板视线交汇。
相比桥江门口一排排的车,光瑞则门可罗雀显得有些可怜。
徐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,比晏桦大将近二十岁,大腹便便,一双眯缝眼总是在晏桦身上乱转,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。
晏桦直觉这位徐老板不怀好意,转身叮嘱胖子几人最近修车的时候小心点。他之前在建设车行吃过亏,不想自己开店还摊上这种事。
好在平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多月,江野开学也两周,顺利参加了联赛。
晚上临近关店,路边其他店面几乎都已经关门,江野刚下自习,在门口削着苹果,还对着晏桦得意道:“桥哥,你看我这次苹果皮都没断。”
“不错,值得表扬。”说完又补充道:“小心点,别划着自己了。”
其他学徒也都先下班了,只有十九和胖子等人还在。
晏桦转身对着胖子他们道:“先回去吧,明天再来弄。”
王润平搓搓手说:“等会吃烧烤不?我都饿了。”
还没等晏桦回答,店门口突然开来一辆银白色面包车。
“这都要关门,怎么还来生意了。”王润平迅速耷拉下脸。
只见从面包车上下来几个染着五颜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