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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〇)草木皆兵 po1 8n ow. c om(2 / 2)

却像在说,变的人是她。

小钟没法直言回拒,近来经历的许多事,让她不得不在人情世故的方面学乖。

“让我考虑一下。我先回去上课,这事下次再说,别让同学等太久了。”

她收好衣服走出去,对镜挤出笑意,装作无事发生。

糟糕的演技瞒过了同学,却没有瞒过大钟。放学回去,他抱着小钟变着法子哄问,她顶不住,老实交代所有的事。

“你怎么想?的确那边有更好的机会,画画也是,我支持你去。只不过……”

“我们要分开了,妈妈这样做就是想把我们分开。”小钟道。

“这倒是小事。两个城市就那么点路,来去也方便,又不是天南海北见不到了。”大钟分外认真地直视她,“你有没有问过妈妈,她这样做也有为自己考虑,还是为解决你的问题宁可牺牲自己?”

小钟没考虑过,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,却忽略痛下决定的敬亭要为此背负什么。因为不喜欢上班才变成自由职业的敬亭,竟然说要去上班。

闲散自在十多年的人忽然要为她去过本不情愿的生活,这是多大的罪过。

“魔都落户很难吧。没法落户,我也没法在那边读书,对不对?”

大钟点头,“要么已经住了好些年,要么靠砸钱。人才引进相对容易,但也有很多限制条件。但妈妈既然跟你说,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办法,这不必你来操心。”

她值得敬亭做到这份上吗?

纵是亲若母女,小钟也没法成为敬亭生命的延续。

今日再想起敬亭与朋友的那通电话,她不禁有几分伤感。前几年的敬亭还喜欢玩乐,有钱就花掉,有空就出去旅游,时常忘记自己还有个那么大的女儿。是从这两年起,敬亭越来越多地注目于小钟,想将某种希望寄托在她身上。

“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纪,就会迫切地想寻找意义?普通人用最朴素的方式,繁衍子息。厉害的人做更加惊世骇俗的事,比方古时候的帝王寻求长生。人间过百年千年都是同一堆烂摊子,哪有什么好留恋?但长生可以让有限的生命变成无限,脱胎换骨。”

有时她觉大钟待她深情,多少也出于相似的情绪。

他心里藏着许多没法和解的问题,盘根错节,不见头尾,像一块结构繁复的矿石,适当磨下一点,可以是救人顽疾的奇药,唯独救不了他自己。他不得不向身外找寻不变颓废的指望,那个时候,刚好是小钟出现了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对小钟的想法很感兴趣,专注地望了她许久,小心翼翼的,不敢草率道出自己的想法。

她又绕回先前的话,“你说得对。接受这样的安排,对妈妈未必公平,简直像吸血。”

“留在我身边吧。”

大钟不经意地吐露真意,她才如梦初醒。

比起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,敬亭更希望小钟在这件事上听从她,别问太多,别想太多。然而,大钟提醒她这些,又何尝不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?只是做法更迂回、圆融,他清楚驯服小钟需要一点点诡计,但又不能全无真心。

——这样想是不是太薄情了?

大钟没有变,温柔中暗藏锋芒,让人猜不透,对她的上心却是毋庸置疑。

说不定是她变得神经质,才疑神疑鬼,以为他算计自己。

“我有点累了。”

小钟抱着他倒上沙发,像吸猫一样吸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味。不知从何时起,她感到家的味道就该是这样,洗发水清爽的姜味,衣上淡淡的柠檬,冬天袖套洗不去的烟火气,秘密花园般静谧繁茂的香水。

依恋是一旦成形就难以割舍的感情。就算她知道他工于心计,自己根本斗不过,又怎样呢?

她想跟他做爱,半脱下厚重的上衣,跪在地上,屏息凝神解他的裤扣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
假寐的大钟忽然出声,举止鬼祟的她吓得不轻。

“你……你知道的……”

小钟又气又无奈。

为什么他不可以像她那样默默承受?非要明知故问破坏气氛?

这下好了。她是没法在这种情形下没皮没脸地继续求欢。

他黯然垂眸,重新为她整好凌乱的衣服。

“不是开了空调就不会着凉,你小心点。”

小钟想要骂人,但是槽点太多,不知该从何骂起。

你是处男吗?这么明显的暗示都不懂?

疑惑望去,她却见他紧张地干咽喉头,喘息粗重。眼神透着半睡半醒的朦胧,嘴唇和耳朵像喝了酒微红着,看起来比平时更柔软。

狼狈的模样仿佛三十年间从未被喜欢的女孩这样勾引过,他早已方寸大乱。

“我们去洗澡吧。”

他带着挽回的意味提议。

小钟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,他又立马改口,“算了,这么冷的天怕把你冻着了。”

“你先去洗,我趴会。”她把他拽起来,自己占了他的窝。

今天也做爱失败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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