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姨是在梁家待得最久的一个佣工,人勤快,干活也利索,家里上下能够打点得井然有序,她和古叔各占了一半的功劳。
兰姨儿子三岁的时候便得病死了,丈夫又跟别的女人跑了,她离了梁家也没有更好去处,始终不肯走。梁稚给了她一大笔钱,说会亲自替她找个好下家,这才勉强将她说动。
没想到,兰姨竟也回来了,见到梁稚一径抹泪,哽咽着叫“阿九小姐”。
宝星邀功,说楼总请回来的,怕梁小姐用不惯新人。
梁稚睨他一眼。
宝星以为她有什么吩咐,趋身听侯。
“楼问津给你多少薪水,让你这么鞍前马后。”
宝星笑嘻嘻,也不恼,“楼总还说了,梁小姐最近一定心情不好,我们办事的稍忍忍,梁小姐骂一句呢,我们就得五美金补贴,都找楼总报销。”
“那我再让你赚五美金好不好?”
宝星做个洗耳恭听状,梁稚倒被逗笑了,指向大门口,“你话太多,吵死了,现在立马从我家里滚出去。”
将人打发走,梁稚总算稍得清净。
也是宝星通知的,古叔也回来了,正在指挥几个佣工检查家里损毁的家私。
古叔走上前来,说道:“九小姐,我听宝星说,你是拿跟楼问津结婚当条件,换他答应放头家出来?”
“嗯。”
古叔登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,“头家要是知道……”
“古叔,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我爸前几年骨折以后,一直没好得彻底,变天就疼。他如果真要去蹲牢房,那种条件怎么熬得住。”
“头家并没有行贿,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查清楚……”
“究竟有没有行贿,已经不重要了,有人说他行贿,他就是行贿。古叔,你长我这么多岁,难道不比我看得更透彻?
“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?”
“宋亓良是一个办法。”
古叔张张口,不说话了。他大抵觉得,有宋亓良做比,楼问津竟也算不得是一个多差的选择。
“古叔,你忙去吧,以后梁家还要仰仗你多多操持。”梁稚实在不愿跟人继续详谈此事,人面对创伤,本能反应总是能避则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