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的秋末,一则赛场事故新闻冲上全球各地热搜,关于知名车手桐月绫秋的事故报道,一时之间网上掀起千层浪。
彼时的国见才是个大二学生,商场上公屏投放的新闻只是引起了少部分路人驻足,惋惜的说上那么一两句真年轻,随后都会各行各的路。
金田一从背后拍了拍一直在看什么出神的国见,两人是约了午餐的,他顺着国见视线看到了广场上播放的,同样是唏嘘一句好可惜。
虽然金田一不了解赛车,但是听这些个形容和奖杯都会觉得这位女生好生厉害。
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,国见心不在焉的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,一直都没有移开的瞳孔在颤抖。
“走吧?去吃饭?”
金田一唤了国见好几声,他堪堪回神,嗯了声跟上。然而国见并没有什么胃口,最后先回了家,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为课程结束感受到放松。
现在的心情却堵得像是谁强塞进了石块到他心里般,菱角分明的石头转动割着他的心。
国见再次打开了新闻,去翻开桐月的消息,竟是连殡仪地点都已经公布。外网直播里的吵吵嚷嚷可以看出外围的粉丝许多,车迷们都围着送花。
于是这场他即使不想接受也得接受的真相迎面,一股难言的天旋地转,国见还是买了最近的航班,请了第二日的课前往罗马。
此前办理的签证,他因为懒得出行取消的旅途在这派上了用场。
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,甚至是国见英头一次出国,面对遍地讲着意大利语与英语的外国人,人生地不熟里他靠着几句勉强沟通,兜兜转转的还是到了教堂。
已经过了粉丝的送花道别,国见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归于结束。
然而因为遇偶然到了影山,两人算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。毕竟初中的事情后,即使是高中因为对赛会遇到,也就是无关痛痒的几个点头招呼。
可以说是关系生疏。
这算是高中毕业后两人的第一个再见,没想到会在她的葬礼上。
影山看上去依旧那副淡淡的模样,可国见依旧窥见了对方的那点压不住的痛苦。
比起影山和她的亲近,国见想他与桐月之间只是有个一面之缘的路人。
所以,他只是想看最后一面应该是这样的。靠着影山,国见进入了墓地,那里是个私人花园,漫山的艳红杜鹃宛若汹涌的火海浪漫。
经风一吹,摇曳生姿。
墓前似乎是已经经过了打理,整洁又干净。国见缓缓地弯腰送来路上买来的玫瑰,碑文上连就名字都没有,影山轻声说了句是桐月自己留下的意思。
她没什么想留下的后话,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作为存在的证明。
像是失望透顶又或者她自认孑然一身,无所牵挂。
国见记起了与桐月的初次见面,亦是仅有的一次交流。
回到高中时期的某日,在东京的一场摩托赛事上。国见本是来看自家姐姐的比赛,却遂被场上的桐月吸引看了她的全程。
听着解说员的介绍加深了解,此后凡是桐月在日本的比赛,国见都有得空去观赛,渐渐地有了那么个习惯,投注视线在她身上。
而国见英清楚地明白,吸引他的从来都不是赛车比赛,而是她这个人本身。
桐月在日本的最后一场比赛完满结束,即将要进入青训营进行封闭式训练,那日国见离席的时候体育馆已经没有什么人,他是最后一个。
突逢的大雨绵绵,阴云笼罩,他没带伞的站在屋檐下躲雨,冒雨什么的在国见看来是没必要的。
他在等雨小一些,忽而听到了怒斥声音,因由此回头。
看到了一位西装男子在与连赛车服都没来及换下的桐月说着什么,两人明显的不欢而散。桐月朝着出口来,很快就站在了国见的身边停下。
近距离的这么一次碰面,国见忽得心里有点紧张,为了避免被发现他移开视线。
并不着急走的桐月望着雨,他想到刚刚内里的事情便又移回视线,悄悄关注,看出了她的心情并不好。
即使是刚赢得了一项奖杯,受尽瞩目与欢呼。
至于赛场下,她独身一个人的也压着倦怠,和这场雨一般的透着灰调。
他心有所动,伸手拿出盐牛奶糖递上,也不多说什么。桐月侧了侧头,也有点意外,她一笑谢过身边人的好意接下了糖。
以至于现在的国见想起来,那一幕是今生最近的距离,除此之外连梦里都不曾再见。
“等你升上f1的位置,能邀请我去比赛现场吗?”彼时国见搭话这么一句,他自说着是粉丝,“我还想挺想见证桐月小姐你登上顶级车手的预备赛”。
这话逗得桐月失笑,她恢复了点轻松姿态,爽快的答应下。
似乎是还怕国见认为是空口谎话,桐月拿出了笔,思考要签在哪里的时候,国见开口说可以在他的衣服上。
“欸?”桐月看了看国见身上的白色短袖,他拉起了衣服下摆,说着一般粉丝要签名都是这么个样子。
碍于国见也是第一次这么做这事情,甚至耳尖发红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。
最后桐月签了一张现场票约定,阴雨里的两人像是认识许久的好友般相处自在,聊着天。其实不然,桐月甚至不知道身边人的名字,缘分奇妙。
没多久艾兰将车停下,打着伞下车接人。桐月将艾兰多拿的伞递给国见,临了攥着那颗糖挥挥手同他道别。
她已然心情好些,冲他一笑时明媚的朝气晃动国见本平静的心,她说,“同学你可要记得找我兑换”。
此前国见未有过的喜欢有了雏形,只这一面。
这是他们隐秘的约定,然而——
她先做了失约的那个人。
直到失去后那份感情汹涌的浓烈,击打着他遍遍回忆,国见猛然从梦中醒过来,喘出口气不至于深陷在一瞬间的痛不欲生里。
外头的天色泛白,隐隐有日出的征召,国见的动静惊得桐月迷糊的醒了一些,还不等她说点什么,只感觉到了被他紧紧的抱住。
闷闷的说不出话,桐月打了个哈欠环着国见的脖子,任由他噩梦后的缓和。
“怎么了?”
她话才落下,便感受到了被亲吻到脸颊。国见沉默的说了个没什么,就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。桐月含糊的应下,说没关系、梦都是假的。
是了,梦都是假的而他已经在现实里得到了她。
可依旧是存在一幕幕真实的心悸里,桐月拍着国见的后背安慰,想听他说是做什么梦。
不知道为何国见含糊掉那个梦,转而用其他编造,大抵是打心里的不想桐月和他一起回到那么个痛苦的时候。
在国见看来一切都该翻篇才对,所以他撒了慌,桐月听着国见娓娓讲恐怖故事似的梦,清醒后没打算再睡觉,洗漱的准备做早餐。
早间时间还是五点二十左右,厨房里桐月在睡衣外随意套了条围裙煮粥。
国见反复地确认了当下时间是2019年才彻底放心,自从和影山、日向他们在巴西打了沙排后,国见特意转机来了罗马,陪着桐月过了好几天休假。
音响里播着早间新闻,国见靠在门边看厨房里煎鸡蛋的桐月,她只随意的绑了头发,走动里绸质的裙摆晃动。
原本堵住的心渐渐落地,似是有宣发的一处口径。
两人的约定早早已经达成,国见在现场看过了